Yisan伞

可是画画真的很开心!

【曦瑶】第十章 · 夜谈

“只恐夜深花睡去,故烧高烛照红妆。”


闭关老涣x穿越小瑶,也许ooc。

 

白天探望了一圈被黑衣人打伤的蓝家修士,蓝曦臣再回到寒室已近傍晚。回想起门生的伤势,果然诡异,同忘机身上的伤一样,蓝曦臣从未听闻仙门百家有这样的招数,只是那些刀伤,让人不由得想到如今人在清河高坐仙督之位的怀桑。蓝曦臣摇摇头,不可先入为主,兴许是自己闭关寡闻这些年,又有什么仙门崛起,兴风作浪。

打开寒室的门,一眼便看见之前交待景仪整理的这十年来的仙门纪要和云深的账目,高高叠成两摞,一摞整整齐齐,另一摞则是歪七扭八。一眼便看出思追和景仪的做事风格。这些年二人都更加可靠和稳重,许多事忘机都交给他们去办。如今思追在符咒与琴的造诣上已远高于同龄人,而景仪的近战与剑术也越发精进。

 

大致翻阅了一下,同叔父说的无异,这些年并不太平,四大世家的实力大不如前。聂氏居首,势力逐渐扩大,但清河却不安宁,尤其在与兰陵交界地,频繁有邪祟作乱;蓝氏次之,蓝氏作风一向出世,不喜与民间官商多有结交,只在自己当年重建云深之时,与阿瑶一同组建了一些商行的渠道,惠己惠民,如今也所剩无几;

云梦与兰陵如今形势差不多,只是云梦似乎一直受水祟困扰,像是人为,而金凌当上家主以后,宗族内斗不断,还要处理与清河的纷争,也听得思追景仪说,如今金凌性格越发孤僻独断,疑心很重。而如今确有许多仙门崛起,良莠不齐各怀心思,不乏有意图取代四大家族的人,也有的欺压百姓搜刮民脂民膏,即使四大世家想要管住他们,也是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……

 

蓝曦臣揉了揉眉心,一口气没叹完就被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。起身应门,在看到门口乖巧身影的一瞬,方才沉寂的心情便如同烧开的水一般开始沸腾。

“阿瑶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我烹了壶茶,做了些糕点,想给泽芜君尝尝……”孟瑶的小脸红扑扑的,眼睛忽闪忽闪,抓着木盘子的手也一点点收紧。

蓝曦臣心情大好,一只手接过木盘子,一只手自然地圈起孟瑶的腕,“快进来。”话没说完,人已经被他带到桌边坐下。

 

孟瑶只觉得手腕烫得厉害,只好抽走,顺便给蓝曦臣斟满一盏茶,再把糕点推到他面前。

怎么连茶碗里腾起的丝丝缕缕的茶烟也如此温柔?

蓝曦臣不由得想起从前,每次到金麟台,总有阿瑶亲手烹的茶,亲手做的糕点等着他,茶汤清凉,香气高扬,一丝苦味也被甜而不腻的糕点中和,永远是那么恰到好处,嘴角都忍不住带笑。

蓝曦臣品了口茶,拿起一块如意糕放入口中,还是熟悉的、让他思念已久的味道,一路甜到心底,鼻中却又泛起酸涩。不论是那时已相识多年的阿瑶,还是眼前不过重逢几日的阿瑶,总是能准确地捉摸他的喜好。

这人,当真是上天合着他的心造的,怎能不喜欢。

 

“好吃吗?”孟瑶的大眼睛里都是期待。

“好吃,阿瑶做的都好吃。”蓝曦臣朝着他笑了,可惜孟瑶不知道蓝曦臣满溢的思念,只当他是太客气了。

 

孟瑶看着桌上一本本摊开的账簿和朱批,想来蓝曦臣是在查账,而未过目的账簿还有一座小山那么高。孟瑶自幼擅心算,从前也常在思诗轩记账,很想也帮蓝曦臣做些什么,但又觉得账簿毕竟是家族私密,自己不该插手。

蓝曦臣读出他的心思,知道他又惦记着回报自己的恩情,不经意地推了一叠账本过去,“阿瑶如果没有别的事,可否帮我看看?”

“泽芜君不怕我外传吗?”

蓝曦臣笑着摇了摇头,“我信你。”

一字一字掷地有声。

 

孟瑶接过账簿,正打算看起来,觉得天慢慢暗了下来,屋内也没那么明亮,遂拿了火折子,将烛火一一点燃,整个寒室瞬间温暖了起来。

两个人一同坐在桌边,开始看了起来。不大的桌子上堆满了书籍,多少有点逼仄,两个人的胳膊几乎要靠在一起。

入夜,晚风穿过窗棂溜进屋来,吹起一室茶香。两人都没有再说话,静得只听得到彼此的鼻息和翻动书页的声音。蓝曦臣透过摇动的烛光,深深地看着眼前人认真的模样,额前的发垂下来,却也遮不住他眉清目秀的容颜。

无数次,蓝曦臣曾无数次在漫漫长夜,痴痴地看着烛火,再在火光里寻一个早已不在的人,如今,坐在那一头的人终于回到他的身边了。时隔多年,再一次秉烛夜谈,如同从前每一个相似的夜晚,阿瑶把烛火点燃,时不时地修剪着灯花,然后商谈着如何重建云深不知处、下一次的清谈会是何时、瞭望台的设计还有何纰漏……

 

蓝曦臣看见孟瑶翻动账簿的速度极快,仿佛是根本没有在细看,一双浅棕色的眼睛迅速地从上到下从右到左转动着,另一只手就拨动下一页,没过一会儿就看完一本。

蓝曦臣暗自惊叹,他是见过金光瑶查账的样子,在旁人看来他们的宗主好像只是随意翻了一下,可是蓝曦臣知道,只合刹那的功夫,金光瑶就已经看完一本繁复的账簿。再多看几眼,便能全数记下。原来阿瑶还这么年少,就已经能做到这样。自小天资过人,过目不忘博闻强记,又比任何人都要努力。蓝曦臣打从心底里叹服。

他一动不动地看着孟瑶的眼睛,那眼神,平日里总是如一泓清泉流转,楚楚动人,认真的时候却又是七分凌厉,三分游刃有余,如同此刻。

记忆里的金光瑶和眼前的孟瑶逐渐重叠,合二为一,他们终究是同一人。不论是云梦巷陌干净的少年,还是金麟台万人之上的仙督,或是炎阳殿、清河间的他,都是他的心上人,初遇的第一眼就沦陷。

 

“从第五年开始的账目都有问题。”

“……什么?”

蓝曦臣如梦初醒,右手的朱笔不知被他握着悬空多久,一滴红墨顺着狼毫啪嗒一声滴在账本上,书页上瞬间浸开几朵海棠。蓝曦臣没来得及细想便拿手去擦,一掌心的红渍。

“泽芜君,你别动了。”说罢孟瑶连忙拿了块布帕,小手握着蓝曦臣的大手,悉心地擦拭。此般情形,蓝曦臣觉得自己仿佛是个天底下最幸福的丈夫,有着最贤淑温柔的妻子,一同过着平凡的日子。忍不住窃喜,还没等他收紧指尖握住他的手,却又被他溜走。

“泽芜君,你看,”孟瑶把有问题的账簿放在他面前,“这几个都不对,乍一看账面是没有问题,可是总数是对不上的。”

蓝曦臣仔细看着,其实他早前也发现账本不对,可是没想到阿瑶这一会儿功夫就看出问题,果真厉害。

“还有一件事,兴许是我愚钝不解其中缘由,早些年账目上有些通商往来,看上去是极好的,可不知为何后来都断了,多少有些可惜……”

蓝曦臣看着孟瑶惋惜的样子。心想,他又何尝不感到可惜,那毕竟是他们曾经共同的心血。

 

“阿瑶辛苦了,这些账目细碎又隐藏得极好,没有你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。”蓝曦臣还是报以温柔一笑,而后又补上一句,“阿瑶果然聪慧过人。”

见得孟瑶脸一红,“泽芜君说笑了。其实这些泽芜君早就发现了罢。”

阿瑶果然是不愿叫自己二哥了,但也无妨。

“的确有察觉,但未细看。”

蓝曦臣拿过账簿,开始仔细翻阅阿瑶说过有问题的地方,继续批注了起来。

孟瑶伏在桌上,也开始打量起神情专注的蓝曦臣,只觉得这人实在太好看了,天下最好的匠人大概都雕刻不出这般如神祗的容颜,烛光又将他轮廓染得好柔和,同他说话时的语气也无比温柔,坐在他身旁就觉得安心。

不知怎么的,大概是现下氛围太温馨,孟瑶又想起了自己的娘亲,不知道娘亲此刻是否也点着烛火在思诗轩等他回去,想着想着,心里便难受了起来,而眼皮也越来越重……

 

蓝曦臣看着这些年来的账本,不由得蹙眉。蓝家向来是用人不疑,可这账目看起来,做账人一定难逃干系,看来是有内贼。而这些账另一头的人也值得探查一二,兴许就能找到一些与这次黑衣人攻击蓝氏的线索。

看来,有必要下山一趟了。

叔父年事已高,忘机无羡向来是亲力亲为四处锄奸扶弱,宗族的繁琐事宜实则多是思追景仪在打理,经验还是不足。想到此处,蓝曦臣不由得心生愧疚,假若这十年他未曾闭门不出世事不问,是否就不会如此。

只是这些年他确实对尘世无所留恋,少年时便开始担起宗主的职责,尽心尽力为了蓝氏二三十年,到头来却连心爱之人也护不住。从前不懂父亲,只觉得作为宗主,他却如此不负责任。如今自己也这么任性了一回,原来这就是代价。

蓝曦臣再一次告诉自己,定要查清黑衣人的真身,如今的世道好似一潭死水,而底下却暗流涌动,怕是又要起波澜。

待到忘机痊愈、思追景仪能真正独当一面、这一切都结束,然后、然后……

蓝曦臣望向一旁已经熟睡的孟瑶。

“就和你一道游山玩水,看遍这人间风光,好吗?”

 

蓝曦臣说得极小声,只有自己能听见,他伸手轻轻地抚过他的眉发,忍不住用指尖去拨动他长长的睫。可能是觉得脸上有些痒,孟瑶像只小猫似的往自己的手上蹭了蹭,复又陷入沉睡。蓝曦臣为他把额前的发别到耳后,然后一点点靠近,细密的wen落在他眉心,又到颊边,最后停在嘴角。

随后便将孟瑶横抱起来,走出寒室,穿过一片靛蓝花丛,带他回到了龙胆小筑。

 

蓝曦臣轻轻把他放在榻上,盖好被褥,再替他整理好鞋袜和外衫。蓝曦臣在孟瑶旁边坐着,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的睡颜。

过了好一会儿,终于打算离去,起身的时候,自己的指尖却突然被握紧。蓝曦臣连忙回头看去,只见阿瑶的双眼依旧紧闭着,却牵着他的手,好似不舍他离去。嘴里不知嘟囔着什么。蓝曦臣怕他是被梦魇所困,于是坐回去,手也回握住他的,终于如愿以偿地把阿瑶的小手牢牢攥在手心。俯身下去,想听听他在说些什么。

“娘亲……娘亲,等我、等我回去……”

 

孟瑶说完这一句,眉心又舒展开,熟睡去了。蓝曦臣默默地望着他的心上人,胸口闷闷的,无措得像个孩子。

只能把他的手又放回被褥里盖好,离开时轻轻阖上了门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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